“原来折梅花是为了我好啊。”

沈霁临舔了舔唇，他那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摩擦着袖中刀刃，以至于指腹瞬间就溢出血。

可他却笑了起来。

“腊雪寻梅，血染冰河，当真是令人难忘。”

沈霁临幼时流离失所，曾经和裴景承一道被掳到了土匪窝，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郑晚瑶，明明是相仿年纪，可少女逆着光下令诛杀那群劫匪的时候，哪怕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，沈霁临却也依旧觉得美到惊心动魄。

即便对方是为了裴景承而来，顺手救了他，可沈霁临总觉得少女应该会对他有印象。

后来时隔数年阴差阳错，沈霁临再次回到燕国却是质子之身，他从第一眼就认出了郑晚瑶，少女比之从前更加雍容华贵，叫人见之不忘。

可郑晚瑶却早就已经认不出他。

沈霁临倒是没觉得意外，他只是偶尔会嫉妒裴景承，又或者是身处淤泥中久了以后，便会下意识想要得到高高在上的月亮。

可他什么都没做，那时也只是远远看着那位公主殿下，像个卑劣的偷窥者。

唯一的交集便是那次腊雪寻梅。

沈霁临伸出那只鲜血淋漓的指腹，然后握住了那扇木门的把手，这样浓重的血腥味不可能会瞒得过卫渊，当然他也没想瞒。

郑晚瑶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将他调查得一清二楚，而他时至今日都被困在囚笼之中。

“只是我倒想问一句，这福气给你你会要吗？”沈霁临开门的时候嗓音很冷。

他不光是指腹在灼痛，想到昔年的事情，就再次产生了想要呕吐的念头。

沈霁临当初被那几个皇子折辱的时候，其实已经能算是习以为常，只不过那日雪天尤为过分，拳打脚踢之下他浑身都是血。

他以为像这样忍一忍就好。

可紧接着抬头就看见郑晚瑶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，时隔数年她依旧高高在上，只不过平日里从来没有任何交集的少女，却头一回对他说话。

“本宫宫里恰巧还缺几株梅花，质子身上的鲜血倒是与之颜色相配，不如替本宫好好找几株新鲜的赤红梅花过来。”

那些话沈霁临至今都不忘。

他可以接受郑晚瑶冷眼旁观，也可以接受她视而不见，但是从来都没想过她会加入其中。

沈霁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冰面上反复爬起来，像是狗一样在众人面前被戏弄。

这宫中从来都不缺红梅，尤其是鲜血染就，他一瘸一拐从冰面上爬起来找梅花的时候，遥遥看见的最后一眼，就是郑晚瑶和那几个皇子言笑晏晏的场面。

即便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，然而沈霁临却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在他们眼中，恐怕就是最低劣的玩物。

他想到这里就轻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