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。”

神庙那日猫猫断了腿。

在狭窄甬道之中，十五浑身上下的血都快要流尽了，他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流下眼泪。

明明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，可是十五却咬着牙要带她回家。

后来郑晚瑶去看了他，可是十五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埋怨和伤心。

她知道越是懂事乖巧的人，心里面才越会盛放着数不清的委屈。

不过有一点郑晚瑶没想到，她好像特别喜欢欺负十五，尤其是跟他在那把太师椅上的时候，十五哭出来的嗓音越哑，她就越失控。

以至于后面将他压在窗户上看向海棠花的时候，郑晚瑶一遍遍要他忍着，忍到眼尾泛红，忍到哭着发颤。

十五真的很适合被折辱。

她数到“三”的同时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
但见姹紫嫣红的花圃中，忽然之间像是绽开了满树银花，在这漆黑环境里骤然亮了起来。

千千万流萤飞舞。

就连暗处也纸灯如昼。

郑晚瑶眼瞳中倒映着数不尽的萤火虫，此刻幽绿发亮宛若在黑暗之中燃起烟火。

少年人满头银白长发打着卷垂落在肩，他笑起来的时候明媚灿烂，此刻换了红色纱衣和铃铛朝她走来。

“主人之前说过想看明灯三千，所以我抓了很多萤火虫，不过这些纸灯做得有些粗糙。”

十五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。

“虽然不知道主人最近在为什么事情烦心，但是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”

“我希望主人快乐。”

他在飞光千万点中走来。

而郑晚瑶抬头就能看见萤火漫天处，暗处纸灯和空中星星点点的光交织在一起时，就像是在下一场漂亮的翡翠雨。

她确实很讨厌黑夜。

从前成为灵魂体漂浮在空中的时候，最恐惧的就是在夜晚根本就无法入睡，后来郑晚瑶就很喜欢光亮处。

她偶尔也向十五提起过月坠西楼、明灯三千的福神节，可是并没有想到不过是随口一提的话，少年就真真切切放在了心上。

“……本宫很喜欢。”

郑晚瑶也握住了他的手。

结果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她就发现少年人不仅仅是换了衣裳，而且脚上和手腕都系了铃铛。

月色朦胧，飞光万点。

她甚至能够看见那身单薄宽松的绯红纱衣下，少年腰身劲瘦而白皙，郑晚瑶忽然之间像是发现了什么：“里面没穿吗？”

十五轻声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他想拉起郑晚瑶的手放在胸膛上，结果上面有两颗竹夹，稍微触碰都会痛。

这原本是从前准备的东西，但是谁能想到那天夜里会被齐墨翎搅黄。

十五睫毛颤了颤。

“主人要看看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