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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祈福(2 / 2)

周梨:“……”

不是说不在意的么……

马车四平八稳地停在了天玄门前。

天玄门作为六大派之一,名头和小楼不相上下,但门派看上去着实没有小楼风光壮观。

天玄门在洛阳城外以北的一处密林之内,从城门离开后,骑马快行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时辰。

周梨并非第一次来天玄门了,当初和楚墨白一起来此探查地宫的时候,她就对天玄门坐落的地方印象深刻。

密林树木繁杂,林中有袅袅瘴气,风摇树动,声浪涛涛。

这瘴气对人不利,若是没武功的人常年待在林中,便会被瘴气所侵,因而这里极少有人踏足,倒给了天玄门一个清净。

树木环肆之下,出现一座高大的门楣,修饰的齐整干净,飞檐翘角上悬着灯笼,门口还有弟子把守。

送上请帖之后,被恭迎入内。

领路的弟子大概头一次见传说中被无数次妖魔化的求醉城城主,眼睛一直往哥舒似情身上飘,看他一张脸异常粉白,举手投足也十分怪异,大概觉得他和传闻一样古怪。

这名弟子看到第四次的时候便中了哥舒似情的毒。

哥舒似情一直抄着手懒洋洋地耷拉在最后,明明还隔着几个人的距离,他却能鬼使神差地把人给毒了。

毒只是小毒,当然是不至于死的,只不过就是身体难受些而已。

略施惩戒,叫他知道不该没礼貌地盯着一个人看。

周梨逼他把解药拿出来,他晃晃悠悠地取出一个小细瓶,那人才把解药吞下肚子,他就笑道:“其实那是毒|药。”

他说的是谎话,那名弟子却叫苦一声,险些晕厥过去。

天玄门虽不及小楼,但也是极大的。

几人被请到客厅,柳明轩已备好了茶水。

厅中还有几张陌生面孔,皆是比他们早到的宾客。

这些都是江湖中人,当然也是知道哥舒似情的,所以哥舒似情一踏进来,厅中的谈话声立即小了下去,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他。

周梨及时地拉住他,怕他再下毒。又皱眉地挡在了哥舒似情面前,哥舒似情其实很高,比江重雪还要高出一点,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下巴。

她把目光锐利地一扫,众人这才注意到这奇怪的姑娘,发觉自己略微失态,连忙转开了脸。

哥舒似情低下头对周梨嫣然一笑,笑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。

周梨这一挡,让哥舒似情心情很好,所以半个时辰的场面话寒暄下来,大家都平安无事,真是庆幸不已。

离开厅堂前,哥舒似情问道:“我家秀秀在哪里?”

柳明轩待每个人都礼数周全,待哥舒似情也是一样,拱手正要回他,忽而望向他身后。

陈妖人未至,声先到。

她竟然直接穿着嫁衣从回廊下走来,笑道:“哥舒呢,给我滚出来看看我的嫁衣美不美。”

哥舒似情挑起长眉袖手而立,等着那团火焰一样的颜色扑面而来。

周梨头一次觉得有人能把红色穿得和江重雪一样好看。

陈妖的眉眼五官本就深刻,着了一身的红更衬得她明媚艳丽。

都说女子穿嫁衣时最美,果不其然,现在的陈妖多了一种惹人的风韵。

陈妖一进来,挥手便要给哥舒似情一个耳掴子,哥舒似情一躲,悻悻道:“快要嫁人了还这么泼辣,真是可怜你夫君。”

她旁若无人,翩然在他面前转了个圈,裙摆高高地扬起,“美不美?”

“美。”哥舒似情有气无力地应,下一句却道:“这嫁衣真美。穿在我身上必定更美。”

陈妖呸他,“这是女人穿的。”

哥舒似情微笑:“我觉得女人的嫁衣比男人的好看,改日一定要穿一穿。”

堂中几人被他的话说得悚然一惊,纷纷清咳。

这里话才说了没几句,柳长烟就从后面追来,他喘了口气,满头大汗,累得不行,看上去被折腾苦了的样子。

柳长烟把声音摆得严厉,道:“喜婆说了,大婚之前,嫁衣不能随便穿出来见人,不吉利,你怎么就是不听。”

陈妖一个媚眼瞪回去:“这么好看的衣裳就是要多穿几次多见见人,不然岂不浪费了。”

柳长烟一手扶额,拽着她回去。

两人拉扯间情意绵绵,看得一众人更加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脸。

这碧水宫和求醉城出来的人,果然都是怪人。

周梨被安排在了厢房,弟子给了她一个小瓷瓶,告诉她这是用来化解林中瘴气的,每日服一颗,不止能肃清体内瘴气,还对身体有益。

这是专门备来给到天玄门做客的客人所用,天玄门的人都已习惯了用内功抵御瘴气,可算作是另一种方式的武学修习。

既然是对身体有益的,周梨吞了一颗下去,嚼着它出门溜达了一小圈。

她发现天玄门和碧水宫这场所谓的“大婚”,其实一点也不大。

虽然到处都张贴了喜字挂了红灯笼,气氛是很洋溢,但宾客其实不多,周梨随处看了几眼,粗粗算出应该只能凑到五桌,这实在是很少了。

来的路上,她也听到了许多关于天玄门和碧水宫的谣言。

这一正一邪,竟然要结成姻亲了,无疑让满江湖的人都瞠目结舌。

柳明轩为免事端,所以没有请其他五大派的人,只请了家中亲眷和一些至亲好友。

这么看来,这场大婚,其实是一场家宴。

也好,正派那些人,若是来了,估计也不会摆出好脸。

因为天玄门也在二十一派联盟里,联盟立过誓言,要联手对付梅影,如果少了天玄门,相当于少了一个很好的助力,所以像最会搞事的青城派,也憋着没有向天玄门兴师问一问和邪魔外道结亲的罪。

周梨不喜人多,像家宴那样是最好。

溜达完回来,看到江重雪和哥舒似情的窗门都开着。

这两个人被安排在对门,这一处的厢房深而窄,所以对门之间约莫只有十步。

哥舒似情闲来无事,就坐在窗前笑得阴恻恻地看着对面的江重雪。

试想一个脸涂得惨白长得异常诡异妖冶的大男人,使劲地对着你笑,换了别人早被他吓得汗毛直竖了。

江重雪恍若未见,该干嘛干嘛。

哥舒似情愈发不忿,随手把桌上的杯盏丢了过去。

不是普通的丢,白瓷杯在半空快速旋转,若被它击中,是要受内伤的。

江重雪回手一抄,稳稳捏住了杯子,杯里的水一滴未洒,反正他不怕有毒,仰头饮尽,顺便把杯子扔回去。

哥舒似情笑是笑着的,额头青筋微微一跳。

再接着,便是茶壶、镇纸、香炉集体遭殃。

几次之后,哥舒似情终于命中,没打到江重雪,但打到了江重雪的金错刀,哐啷,金错刀坠了地,哥舒似情大笑。

这次换江重雪青筋暴跳,下一刻,哥舒似情屁股下的椅子就散了架。

从头到尾都在旁观的周梨很不想和这两个人说话,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屋子,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屋外这两个人从丢东西到开骂,再到真正动手。

过了会儿,天色黯淡下来,茶也喝完了,她走出门,道:“我想去城中吃晚饭,你们去不去?”

而面前的一幕,是江重雪的金错刀正离哥舒似情的脖子只有一寸距离,而哥舒似情也正掀起一腿要往江重雪胸口踹去,闻言两人皆回过了头。

江重雪蓦地就把刀一收,“我去。”

哥舒似情愣了下,就看到那两人说着话走出去,周梨回过头向他道:“你不去吗?”

他把双手往袖子里一塞,慢悠悠地跟了上去。

路上遇到陈妖,她这个新嫁娘该有许多事要忙,谁知听说他们要去城中游玩,也要跟着去,柳长烟无奈地看着她,嘴角止不住地想笑。

这姑娘怎么精力这么好。

“行,”柳长烟说,“但你不能穿着嫁衣出去。”

陈妖瘪瘪嘴,讨好地看着他。

他郁闷道:“……你还真是这么想的,你真是……换了它!”

陈妖一溜烟地去换衣服了。

华灯初上,晚上的洛阳城像浸在了酒与灯火里,一片流光溢彩。

许多小摊贩都摆了出来,兜售一些廉价但有趣的物件。

周梨和陈妖到底是姑娘家,胭脂水粉,叉环耳坠,什么都爱看,什么都要看。

往南门的方向走,有个夫子庙,香火鼎盛。

几人求个吉利,便去拜一拜神,沾些香火气。

庙里坐着个老庙祝,须发斑白,仙风道骨像要羽化登仙的样子,向来人兜售祈福的木牌。

陈妖要了五个,每人一个。

她道:“这祈福得由别人写给你,自己可不能写,那就不管用了。”她朝柳长烟娇笑,“我写给你。”

谁知柳长烟手快,都已经写好了,展示给她看,写了四个字:秀秀长胖。

“……”陈妖气得信手一挥,也写了五个字送给他:柳长烟变猪。

柳长烟也不在意,温柔道:“我这是认真的。秀秀,你太瘦了些,吃胖点好。”

陈妖眨眨眼睛,“可是,我长胖了,你怎么抱得动。”

“……”柳长烟道:“等你先胖成三个你,再来忧虑这个问题。”

柳长烟写完之后,又向庙祝要了一个。

陈妖眉毛竖起,怕他是给其他女人写,连忙去偷看。

不想柳长烟是写给楚墨白的,也是四个字:师兄平安。

那木牌小小一枚,周梨攥在掌心里,回头看到江重雪已写好了。

看她一直在愁眉苦思该写什么,江重雪干脆道:“就写和我一样的吧。”

江重雪写的是:周梨平安。

周梨笑道:“好,我和你一样。”

于是只剩了哥舒似情一人来回晃悠,闲闲的,偶尔用自己的脸把路过的姑娘吓坏。

周梨发现他往木牌瞧了好几眼,终于道:“等一下我来写给你。你自己想写吗?你可以写我,或者写陈妖。”

他随意,“你们不是都已经有人为你们写了么,我就不劳心了。”

周梨试探地道:“那你写谢前辈好了。”

哥舒似情一笑,“你不会是想我在木牌上写让谢天枢去死吧。”

周梨瞪他。

他笑意幽深:“算了吧,像我这种无福之人,哪有福气去给别人祈福,你们莫要沾了我的晦气就好。”

她一怔,低声道:“不要这么说。”

哥舒似情笑得无可无不可。

周梨买来一个木牌,写了哥舒似情平安,回头道:“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晦气能沾着我。”

木牌写完以后,便挂在不远处的架子上,那里已经挂满了祈福的木牌,一眼看过去,皆是些“平安如意”“早生贵子”“高中状元”之类的福语。

世间纷纷扰扰这么多,其实最终想要得到的,也不过是那几样东西而已,因为光是要得到这些,已是很难了。

出了夫子庙,哥舒似情说走得腿酸,其实是懒,他最讨厌走路了。

陈妖道:“正好我也饿了,那就去吃饭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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