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，龙青枫动了动，他缓缓抬头看了眼天空，喃喃道：“你们还在这里对吧。”

龙青枫话音刚落，周围清风四起，这种气息是龙莫道最熟悉的，亡灵的气息。

龙莫道眯了眯眼，四周的环境似乎若有若无呈现出几缕金光，虽一闪而过，但并不难捕捉。这里是屠戮之地，充满死气正常，可眼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同，这里仙人遗骸仍存，似乎有一种力量将他们禁锢在此地，并不断消耗他们的魂体。

不等龙莫道细思，龙青枫缓缓开口道：“阿玄，我们上山吧。”

紫玄点了点头，跟着龙青枫一同迈步上前，踏过层层血斑，这里的路与他们记忆中的一样，没有一丝变化，二人心照不宣走向了剑门的祠堂。

祠堂内门的左侧有一座巨石，上面刻画着历年来所有为宗门牺牲的弟子，现在不过记载了不到半个石头。正中供奉的是神帝像，神帝福泽仙界，在三界战斗厮杀的时候，上神界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制止，但往往这个时候，仙界是损失最小的那个。

“剑门成立至今上百年，百年间救济了无数个无家可归的孩子，指点无数人迷途知返。”龙青枫似在喃喃自语，神态平常，但他的声音清晰可辨，传遍四周每个角落，他看着中间的神帝君沂像继续道，“上神慈悲，却只在生灵涂炭之际出手，昭告自己的至高无上，手高眼不及这大千世界的万般苦难，为一个正确方式屠戮无数无辜，如此作为亦掩藏而不昭告天下……当今神界，已远不及远古。”

龙青枫话音未落，紫玄已然拔出玄度剑将正中的神帝像从头到脚劈碎成了两半，这一下他积蓄已久，神像轰然碎了一地，寻不出一块完整的碎石。

龙青枫蹲下身，在一地碎石之中挑拣出一块最为完好的石头，手中召出创世笔在上刻画符文。片刻后一个石碑出现在龙青枫的手中， 但上面尚且还是一片空白。他的笔尖停留在石碑上，似在犹豫，迟迟不曾下笔。

他抬头看了眼紫玄，将手中石碑递了过去：“阿玄，天老头儿算得上是你第一任师父，这个名，还是由你来写吧。”

“阿枫……”紫玄手中虽接过石碑，但却看着龙青枫，他的话语如鲠在喉，但龙青枫只从他眼神中就知晓他在想什么，笑看着他，可那笑容的尽头是一片苦涩。

“他是一个好老师。”龙青枫顿了顿才道，“是我们的好老师。”

紫玄垂下眼眸，指尖在石碑上停留许久，终是开始滑动指尖，在石碑上留下一道道灵力的痕迹，这些痕迹构成了五个文字。

【尊师天长乐】

收起最后一笔，紫玄又看着石碑许久，将其小心放置在了方才神帝像的位置，二人一同跪在地面上，对其三拜。

龙莫道看着这一幕，面上没有展露出多余的情绪，他这么多年下来，早已看淡了生死。生离死别，这样的事情是这两个孩子迟早需要面对的，可他越想冷漠旁观，心中就越感心疼。

他不是真的石头，也有七情六欲。

也许这些他们迟早要面对，但他们面对的太早了，这些原本应当慢慢去体会、去领悟的人生百态和世间冷暖，如同涛浪一般突然将这两个孩子吞噬，并将过去的他们，彻底溺死。